【江湖风云志正传II:红衣教】第03—04章
作者:robertdd
2014/8/25发表于:sis
字数:21000
***********************************
拖得有点儿久,下次不会这么长了。
***********************************
第三章 虎口脱险记
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的感觉很好,其在马背上自由飞翔的感觉更好。
朱丹身上披着一件粗布缝制的僧衣,这是来自于她的那位救命恩人——原因
无他,当她被解救出来的时候,身上的那一套夸张而暴露的女奴服饰可是叫那几
位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呆了又呆,很不自在。
有了这一身衣服可以蔽体,又被松开了手脚,嘴巴里塞着的那个讨厌的木棍
也被丢到一边踩到脚底下。还抢了一匹矮马,和那些见义勇为的少侠们一起驰骋
在青青草原之上,这真是一件令人欢呼雀跃的事情!
不过,很快她就从重获自由的欢欣鼓舞中渐渐地冷静了下来:这些同样头脑
发热的少侠们似乎并不是黄小姐派来的人,而听他们的交谈,好像这群家伙只是
一时的血气之勇才这么做。
她猜得没有错,这群少侠,初入江湖,血还没有凉透。在甘州城中吃酒的时
候听说到城外来了个奴隶贩子,买了好些个女孩子要带回中原。这样令人发指的
行为,怎么能让这些热血少年们还能坐得住?
在两杯酒的作用下,这群热血的少年闯进了福禄的营地,很轻松地就打倒了
他留下来的几名家丁——其实这都要怪这位葫芦大叔太过于自信,自信在这甘州
城附近没有人会来动他福禄的财产,所以他把自己身边那些那些久经风浪的好手
们一半带到波斯人的营地去壮壮声威,一半放他们去甘州城里快活潇洒了。
热血的少侠们很轻松地得手,他们还沉浸在自己初战告捷的兴奋之中。却没
有注意到朱丹脸上的喜悦已经渐渐地淡去了。
她拨转马头,准备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一个距离他最近的少侠注意到她的
举动:「喂,姑娘,那边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我要去的地方。」她抽了
马儿一鞭子,吃痛的马儿开始奔跑了起来,少侠们面面相觑,一个剃光头的青年
道:「失心疯了?我去追她。」「在我们约定好的地方汇合!」同伴们朝他挥挥
手,继续向前走,前方有一个集镇,他们可以买到干粮、水还有酒,或许可以开
始一段新的旅程,再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业绩。今天的义举只是一件小事,但
却是一个好的开头。这些少侠们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和希望。
光头少侠的马比朱丹骑的那一匹矮马要好很多,只一小会儿就追上了她:
「喂,你要去哪里?」他朝她大吼道。
朱丹咬紧了嘴唇没有答话,少侠无奈的将手指圈成一个圈儿吹了一声口哨,
朱丹的那匹马儿忽然就停了下来,正在马背上的她差点儿摔了下去。不管她再怎
么抽这匹倒霉的马,它都不肯迈开蹄子。
「我是草原上长大的孩子。」光头少侠微笑着对她伸出手:「马就是我的亲
人。」「混蛋。」朱丹恶狠狠地骂道,她的内力被黄小姐用特殊的点穴手法锁起
来了以免露馅,但现在她现在很希望自己还能有原来的武功,好给这个自作多情
的家伙一点严酷的教训。
「为什么要骂我?」少侠忽然就变成了委屈的孩子:「我们可是救了你。」
「谁要你来救。」朱丹没好气的道,她的心肠可没有张聿那样软,只要人家一软
下去自己就跟着软下去了。
光头长大了嘴巴,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人。朱丹看了看自己身
上的僧袍,再看看他的光脑袋,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这是你的衣服……我还给你。」她说着动手就要扯,那也不知道在哪儿的
野和尚给剃度了的小和尚赶紧捂住了眼睛:「姑娘,姑娘。别这样……」朱丹也
没打算真的脱,这里虽然是茫茫草原,走上十里路都不一定能看到一个人,但是
她的那一身衣服,就算是在草原中穿出来也足够羞耻的了。
她停下手:「我要回去。」和尚松开了手:「为什么?那里……很危险。」
「离开了才危险。」朱丹很生气,跟这个蠢货说也说不清楚,她继续踢着马儿,
可那马活犟的像是一头驴子一样一动也不肯动。
小和尚咬咬嘴唇,看看天,好像在犹豫什么。朱丹正在懊恼之中,忽然冷不
防一只手伸过来强行的就揽住了她的腰肢。
若是平时,此刻她早就一掌推了出去。以她的内力,把这个花和尚打得不死
也得残废。但现在她身上一丝一毫的内力都用不出来,挣扎起来并不比哪一个普
通的民家女子更多气力。
那小和尚好像是在对自己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朱丹解释一样:「我不能看
着你自投罗网——我师父说了,做好人要做到底,送佛要送到西。我会带你去一
个安全的地方。」不由分说的,他把朱丹横着放在马背上,双手一抖缰绳,胯下
的骏马重新驰骋了起来,奔腾的马蹄声,呼啸的风声,让这个年轻的和尚想起了
自己的祖辈,百年前他们也是这样骑在马背上跨过冷水河,到别的村寨、集镇去
抢粮抢布抢女人。再往前二十几年,他的母亲,也是这样子被他的父亲这样从另
一个部落抢回来的:尽管和平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但是年轻人的血脉之中仍然
流淌着祖辈掠夺的野性。据他的父亲说,事前他也完全没有想到过,只是远远地
看见那座山包上的牧羊女沐浴着金色的阳光,美丽的好像天女下凡一样。神秘的
冲动便驱使着他策马奔腾,冲到她的面前,如同捞起一只羊羔一样把她带回了自
己的部族。尽管事后他的父亲为此赔偿了他的外祖父一笔很可观的财富,但他的
父亲却始终说他不后悔,因为那是神的安排。
骏马在草原上奔驰着,他为了她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想要再和同伴会和
就要去赶一条近路,不过好在他是在这片土地上生长的骑手,在日头落下之前,
他还是感到了约定好的小镇。
「奇怪,怎么没有他们的踪影。」小和尚苦恼的抓着他的光头,朱丹趴在马
背上,几乎把苦胆都要吐了出来。
「放我下去。」她虚弱无力的道,骨头架子都快被颠散了,就算是站到地上
也摇摇晃晃的扶着墙,好久之后还是觉得天晕地旋。
小和尚把缰绳交给一家酒馆门口的酒保,在这河西之地就算是一个面馆的背
后都能找到喂马的地方。而且那些酒保杂役也都精通于养马之术。小和尚好生吩
咐了那酒保要关照好他的爱马之后才扯着朱丹的袖子走进酒馆:「你们中原女人
呀,就是不中用。我爹的一个兄弟就讨过一个中原女子做媳妇,哎。太娇弱了,
没两年就死掉了。」朱丹完全没心思听他在胡扯些什么,这家酒馆生意并不兴隆
——除了一脸晦气的老板之外就只有两个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精壮汉子。小和尚
多看了他们两眼,还被他们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不像是牧民。」朱丹虽然头晕眼花,但也还是能看得出那两个人是练家子。
那小和尚并不在意于他们,只是东张西望,奇怪他的伙伴们怎么还没有到。
「该来了呀。」小和尚喃喃自语道:「难道迷路了?阿达认识路的,不会走
错的呀。」正在他碎碎念的时候,那两个练家子似乎已经吃好了,为首的一个从
腰包里拍出来一排大钱摆在桌上,很豪爽的喊了一声:「不用找了!」然后两人
便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站起来,似乎准备朝门口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朱丹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她稍稍微的挪过去一点身子,想
不要挡在那两个壮汉前行的路上。
但他们却没有朝门口走去,而是向着小和尚和她走了过来。
「有些不对劲。」她心里面暗自道,虽然内力用不上,但她也不想束手就擒。
很自然的,她把筷筒拿在手上,似乎要挑选两根趁手的筷子的模样。小和尚对周
围气氛的微妙变化浑然无觉,朱丹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这是我还你的,两清了。」
「嗯?」小和尚还没有明白过来,朱丹已经用出她全身的力气,把面前的桌子掀
翻了:「快跑!」她在喊出口的同时,已经拉着小和尚在往外面跑了。那两个杀
手被凌空而起的桌子稍微阻挡了一下,否则小和尚此刻已经脑袋搬家了。
两个杀手见偷袭已经不成,便都拔出了刀朝着小和尚劈砍了过去。朱丹用力
把他一拉,小和尚结结实实的跌到了她的怀里,但他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她的美好,
就又被迫与她分开。
「他们是谁?」「我怎么知道。」朱丹踢过去一条条凳试图阻挡那个杀手朝
自己扑来:「去问问你自己吧。都是你们干的好事!」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两个
家伙手上的刀都是冲着那个小和尚去的,看上去是准备要把他先砍死了再说。
这是个回去的机会……朱丹退到一边,果然那两个杀手立即就上前去夹攻那
个小和尚。
他们知道我跑不掉的。朱丹心里想到,所以他们决定先把他干掉再捉我回去。
看上去这个小和尚的那些同伴也都遭难了。
这两个杀手的武功很是不错,用刀快狠准,想必之前没有少干这样的活计。
朱丹看得出来,小和尚最多还能再撑片刻,早晚都是个死。
「明年的今天,我会为你烧一点纸钱的。」朱丹靠着墙,心里默默地道,她
不打算跑,因为跑不掉。也不打算去救他,因为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他们是一群
好人,只是不该来管这个闲事。死了,也就白死。
「快走呀!」那个小和尚看见她「呆呆的」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却不往外跑,
不由得心下焦急,朝朱丹大吼了一声。同时他手中的弯刀用尽全力的朝着左边的
那个杀手砍去,只为了给她再争取一点时间。
朱丹仍然站在门口没有动,小和尚刚才的一搏虽然起到了一点效果,但是他
的右翼却暴露出来了一个空档,结结实实的吃了另一个杀手一刀,殷红的鲜血从
他的皮袍下渗透出来,看上去似乎伤情很严重的样子。
「还不快走!」小和尚朝她大吼大叫道,同时还冲着那个杀手猛扑了过去。
朱丹已经完全明白他的心意了:他是准备用自己的牺牲来为她争取逃生的时间。
小和尚的背上又中了一刀,他仍然在跌跌撞撞的努力朝前,想要和他面前的
那个敌人拼一个鱼死网破。
朱丹看着他,从他那黑亮的双目中,她似乎看到了一些自己以为已经从这个
世界上消失了的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朱丹手中握着那一把竹筷,用尽全力的捅向了那个背对着她
的杀手的后腰——如果是她正常的水平,这个杀手此刻已经死掉了。但她现在一
点内力都没有,即便是拼尽了全力也只能让那个杀手感觉一点钝炖的痛感而已—
—不过,如果她撞击的目标是笑穴的话,那就又该不同了。正严阵以待准备给面
前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一点好看的杀手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得连举起来的
手臂都垂了下来。而小和尚又恰好是以命换命的舍生打法,就如同一头蛮牛一样
撞上了那个杀手,他手中的马刀正好结结实实的捅进了杀手的肚子里。
朱丹没有给他们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机会,借着那杀手踉跄着后退的势,
她的手在他的肩膀上用力一撑,整个人便飞了起来,那正追杀着小和尚的杀手眼
中只有这和尚,哪里会想到一只秀腿会凭空而降,正好踹在他的太阳穴上了。
朱丹甫一落地便抄起那被自己踹晕过去了的杀手落在地上的短刀,一个箭步
冲上去,一手拧住他的脖子,另一手将刀锋在他的气管上「嗤啦」花开了一道口
子,血沫顿时涌了出来,朱丹知道这种死法很痛苦,但这就是她想要的。
「走。」她过去扶起那个小和尚,店主和伙计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她用力
搀扶着他走到外面,涌过来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她扶着小和尚踉踉跄跄的走到
后面拴马的地方,还好,马还在。
「你家在哪里?」既然已经管了,那么就管到底吧,这小和尚不是说了吗: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出了镇子,一路向西。」小和尚声音很微弱,好像受伤不轻。朱丹费了好
大劲才把他弄上马,自己再骑上去,驾驭这匹骏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
小和尚只拍了拍这马的脖颈,它便乖乖的自己走了起来。
「他认识回家的路。」小和尚低声道,朱丹见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心里不由
得更加着急,生怕赶不及回去。
万幸的是,小和尚的族人正在这里不远的地方放牧。他们总算是在子时前到
了他们部族安营的地方。
朱丹把小和尚交给他的亲人们便想要离开,却被一大群人给围住了,他们呜
呜呀呀的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而且在篝火的照耀下,看上去一个个都凶神恶煞
极了。
「请不要为难她!」一名女子匆匆的跑了过来:「阿年说了,她是朋友。」
这一句话仿佛是有魔力一样,刚才那些还在聒噪不已的人群一下子都散开了,剩
余的几个也都面色和悦了许多。人群散开之后,朱丹才注意到刚才那名出声给自
己解围了的少女,大约是十六七岁的模样,一副胡人的装束,,头发编成了几十
绺小辫。
那少女来到她面前,对着她抚胸行了一礼:「朋友,你救了阿年。请你到我
们家的帐篷中来坐坐,喝一杯奶茶,好好的休息一下。」正好愁没个去处安顿的
朱丹当即便答应了下来,两个女孩一起朝着帐篷里面走去。
「姐姐是个汉人?」「嗯。」「那姐姐一定懂得很多文字,还会很多书了?」
朱丹被她的话语逗乐了:「我是认识一些字,读过几本书。」「那姐姐是一个先
生了?」「不,我只是个舞姬。」她们已经走到了一座很大的帐篷前,少女为她
掀开门帘请她先进去:「阿爹,我把姐姐请来了。」朱丹发现这座帐篷大的简直
像是一座小房子,里面堆满了许多家用的工具,在中心的地段上,一名络腮胡子
的大叔周围围着三名衣饰、神态都各不相同的妇人,而那个刚刚被她拖回来的小
和尚正坐在一方兽皮毯子上让一名大和尚为他包扎伤口。
「谢谢你。」那名络腮胡子的大叔站了起来:「把我冲动而且鲁莽的儿子带
了回来。」「这是我应该做的。」朱丹再没有眼力也该看出来这样的场景只能说
明这个笨头笨脑的小和尚的家庭在这个部族之中仍然是相当有地位的一家。
那三名妇人也都依次站起来向朱丹抚胸行礼。络腮胡子大叔指了指他左手边
的那一名少妇:「抱歉,我的客人。我的汉话说的不是很好。所以请由我的妻子
之一,和你同族的兰兰为我翻译。」被他点到名的那位少妇朝着朱丹微微鞠躬示
意:「我的夫君让我向他儿子的救命恩人致谢,你将是苍鹰的子孙永远的朋友,
如果你在草原上需要一个栖身之所,帐篷的门将永远为你敞开,篝火边总是有朋
友的一席之地。」朱丹走到一个合适的距离,以恰当的角度观察着这位被称为
「兰兰」的少妇,只见她大约是三十岁出头的年纪,虽然是按照草原中牧民的打
扮改换了妆容,但是却还依稀的能够看见她身上所带有的那种闺阁千金的优雅气
质。
少女领着她在火塘边坐下,然后偎依到另一名年纪稍长的少妇身边,而那小
和尚也包扎好了他的胳膊,一起坐到他的父亲身边:「姑娘,我还没有请教您的
姓名。」「朱丹。」朱丹接过少女递过来的一块烤的热乎乎的面饼还有一个瓦罐,
瓦罐里面盛着温热的奶茶。
「都是火红色的意思。」兰兰对小和尚解释道,小和尚点了点头:「这都是
我的家人们,我的姓氏是阿斯拉,名叫特塔,意思是太阳。她是我的妹妹,名叫
安柔,意思是月亮。这位是我的父亲。她们是我的母亲。」朱丹早就听说过胡人
粗鄙,一夫多妻,今日一见,感觉果然是名不虚传。
小和尚特塔又继续道:「坐在我父亲身边是我的生母,我与你说起来过的,
是我父亲将她从外公的羊群中抢回来的。我的妹妹所靠着的是忒萨妈妈,她是我
的父亲从比武大会上赢得的珍宝——刚才和你说话是兰兰妈妈,她的真名我也不
知道,因为她是一个奴隶贩子卖给忒萨妈妈的舅舅,然后我的父亲杀死了忒萨妈
妈的舅舅,作为战利品带回家的。」这一家可真够乱的。朱丹装作在喝奶茶的模
样,偷偷的观察着这些女人们的神情,但是她们好像对这已经习以为常了。
最后小和尚指着那位还没有离开的大和尚道:「那位,是我的师傅,我的武
功还有佛学都是他教给我的。他还给我起了一个汉名叫阿年,也给我的妹妹起了
一个汉名叫阿月。」「这真是极好的名字。」朱丹回头去看了看那位大师傅:
「大师傅是汉人?」正在收拾东西的大师傅没有回头:「是佛子。」丢下这一句
之后,他转过身来念了一声佛号便离开了。小和尚阿年抓了抓脑袋:「大师傅总
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你的伤势没有问题吧?」朱丹决定转移一下话题。
「完全没有事。」阿年很高兴她提到这个,只见他挥动了几下胳膊:「大师
傅已经为我治好了。」「还是要小心将养。」朱丹又叮嘱了他几句。
那个一直沉默着的络腮胡子大叔,忽然叽里咕噜的对着兰兰说了几句,兰兰
转过身来,对着朱丹笑了笑:「我的夫君询问他的客人,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
落在那些奴隶贩子的手中?」「我是一名舞姬,因为我的主人将我卖给了他。」
朱丹懂得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来增强自己话语的说服力。她当着众目睽睽的面,
解开了阿年为他披上的僧袍,露出那具近乎赤裸,但同样近乎完美的娇躯。
丝毫不出她所料的,络腮大叔和他的儿子的呼吸一时都急促了起来。阿月更
是别过去了脸。朱丹没有着急于把身体遮蔽上,她给了他们充分的时间来欣赏她。
她相信,这不会令她失望的。
果然。那络腮胡子大叔在许久之后终于开了口,仍旧是兰兰为他翻译:「既
然我的儿子阿年已经将你从那个奴隶贩子那里拯救了出来,而你的前主人也将你
卖出。你现在就是一个自由的人了——你想去哪里,或者想和谁在一起,请告诉
我的夫君。他是草原上的雄鹰,有办法达成你的心愿。」「是的,我在等的就是
这句话。」朱丹心里默默地道,但看上去却仍然那么平静。
第四章 温柔乡即英雄冢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自从白乐天写下这两句诗之后,后世便多了许多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嘲讽那
些沉迷于温柔乡之中的英雄好汉。固然,温柔乡的另一面就是英雄冢,但出生入
死,一身的伤痕累累,不就是为了能够在美人怀中醉卧吗?
吕德避居河西已经有二十年了,作为一个拖家带口的外来户,领着一拨身心
俱疲的老兄弟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苦寒之地生根发芽,这二十年,许多人只看到甘
州城吕员外的威风凛凛,谁能看得到他背后的含辛茹苦。
现在他终于有一个机会,可以好好的发泄出来,将自己心中陈酿了二十年之
久的苦闷倾泻出来。
三天,整整三天。他都没有离开过黄芷芸的身边。他们交缠在一起,相互抚
摸着。她指着他胸口、腰腹还有后背上每一处伤口问它们的来源,他都一五一十
的回答她。
「这一刀,是我三十年的老兄弟砍伤的。他认为我要叛教,想要阻止我,只
差一点点的,他就把我的胳膊砍下来了。如果不是冷千秋打了一支飞镖撞歪了他
的刀,我早就没有命了。」「这一处,是云霞刺的,我要带她走,离开总坛。天
下盟已经过来围攻了,再不走就走不掉了。结果她不识好人心,用匕首狠狠地刺
了我一下。哎,肠子都出来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那段时间……她已经
疯了……」「这一个是姑苏王家的落樱神剑王绛珠送的,我和薛冰一起对抗她一
个人。不得不承认,虽然是敌人,但她确实是百年来最优秀的剑客。薛冰的霜雪
剑法也曾经威震武林,但我和他的联手,却依然败在了王绛珠的剑下,连霜雪剑
都被王绛珠夺走当作战利品……虽然有很多理由为我们开脱,但输了就是输了。
我们两个加在一起,被一个苏州女人打败了。」「而这一处,是……」黄芷芸用
手指点住了他的唇:「这一处你说过了,是你的儿子在和你的爱妾勾搭成奸之后,
送给你的一点回忆。」「是啊。」吕德都忘记自己已经和她说了三天三夜。他撑
着头,看着自己眼前这具玲珑却又曲线分明的娇躯,手掌轻轻地抚摸过她背上的
伤痕:「这样好的肌肤,怎么会有人狠心下手。」她扑在他的怀中:「并非是每
一个人都像您这样怜香惜玉。」怜香惜玉,这个词让吕德觉得是讽刺。他对他的
那些姬妾们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残暴,原因也很简单。但是对怀中这个玉人他
却害怕她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当她在他面前宽衣解带,露出那伤痕累累的娇
躯的时候,吕德感到的只有痛心和怜惜,全然都忘却了自己进门的时候还想着的
那些绯红色的事情。
在他的眼中,黄芷芸依然是那个刁蛮而又精灵古怪的大户小姐,父母的掌上
明珠。应当得到天下间最多的宠爱,却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伤害她。而当他听说
到黄芷芸身上的伤是在青楼被老鸨打骂的时候留下的,心中的怒火几乎能够将整
个小楼烧掉了。
「这些年,你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受的都是什么罪啊!」吕德虽然不敢相信,
但还是忍不住为她流下了一滴泪水。
「过的是最苦的日子,受的是最难的罪。」黄芷芸在他怀里道:「不过也正
是这段日子让我知道了该如何取悦一个男人,也知道该如何分辨一个男人究竟是
好人,还是坏人。」她越过他的肩头,好像是望着画着繁复图案的房梁:「并不
是每一个说着甜言蜜语的人都是好人,也不是每一个为你掏心挖肺的人就是合适
你的人。青楼的生活虽然只有三年,但是我却学到了很多三十年都未必能学到的
东西。」「什么?」「哀莫大于心死,心死而后能无哀。」她把目光收回到吕德
的脸上:「我爹爹说过,不动情的人,就不会受到伤害。而心死了的人就能够…
…」她的手忽然紧紧地搂住了他:「能够享受每一寸的光阴。」
一寸光阴一寸金,吕德却是从来没有想过时间会过的这么快。但是迷梦总有
醒来的时候。
第四个早晨,他自己就下了床。黄芷芸察觉到他离开了身边也爬了起来,看
着他似乎有些迷茫,又有些失落的神情,自己便裹了毛毯坐到梳妆凳上对镜梳妆
了起来。
「在扬州,我一夜的红妆是二十两纹银,这对于盐商巨贾来说不是个大数字。
但是对于一个卖油郎来说却是将近一生的的积蓄。」「有一个小伙子,某日在瘦
西湖岸边看见了我抱着琵琶走进一艘画舫的身影,便害了相思病。为了凑够这笔
钱他是起早贪黑不舍昼夜。终于用了整整十八个月凑够了这笔钱,走进了我的房
间。」吕德默不作声的自己穿着衣服,一边听她讲着故事。
「那时的我,心已经几乎成了一捧死灰。来的都是客,只要给妈妈交了钱,
管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一律笑脸相迎。弹了一曲,便上床更衣,分开双腿,
等着例行公事。但那帷幔始终没有被挑起来。那个小伙子只是搬了一把椅子在外
面坐着,与我隔着一层纱。他和我说了一番心里话。」「他说了什么?」吕德也
不禁好奇。
「他说,这十八个月,他吃饭、干活、睡觉,都想着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
是和我有一夕之欢,他想过无数种场景,他想象过无数次我脱光衣服以后是什么
样子,他想象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他该用什么样的姿势,该先摸哪里,
先亲哪里。他把每一个步骤都想得很详细,每一个环节都想到了,每一处细节都
想得淋漓尽致。那些话语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的时候,就算是一个妓女都会脸红。
但是他却在滔滔不绝。他说道,当他觉得这项工作太过于艰难的时候,就会想一
想这些事情便会觉得精力百倍。当他被同伴们嘲弄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时候,
就会想一想那天在瘦西湖畔所看到的背影。他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的,现在这一
天终于来了。」「然后呢,他为什么不进去呢?」吕德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圆润,
光滑,似乎内心的野火又在燃烧。
「如果进来了,他的人生也就就此终结了。」黄芷芸回过头来:「最想得到
的东西一旦得到就再也没有吸引力了。自古以来,高僧们得道的方式有很多,但
是在妓女的床前悟道的,我觉得也应该不多。」她站起来,扯掉身上裹着的毛毯:
「我不是你最想得到的东西,但是你已经对我没有了兴趣。」吕德把头扭过去,
生硬的命令道:「把衣服穿上……我是你的主人。」「是的,老爷。」黄芷芸的
目光一下子柔和了起来:「您的命令我当然会遵从……」吕德感觉自己似乎是被
赶出来的一样:黄芷芸和她的母亲一样都有一种慑服人的力量。即便她一丝不挂
的时候也是一样。
「最想得到的。」吕德在花园里散步着,随意的折下一枝花朵:「女人……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伸出手,将那花朵捏成了碎片:「头疼,女人只会让人
头疼。」丢下这朵残花,他走到书房去,派仆人去把管家叫来:「福禄那个小子
还在吗?」「回老爷的话,他已经启程回去了。昨天他在市场上又买了两个波斯
女奴,怕夜长梦多。下午就走了。」「这个胆小鬼……不中用。」吕德轻蔑地道,
想了想之后又道:「子素到天水去,可有回程的消息了?」「尚无。」「算日子,
也是该回来了呀。」吕德掐着指头算了算,那管家在一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过
了许久,他才插了一句话:「老爷,小的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说吧。」
「或许,您该考虑一下……」管家小心翼翼的斟酌着措词:「叶落归根。李板子
他……」「啪!」吕德把手中的书重重的一掼:「那个懦夫……他名字不许提起
来!」「是。」管家畏缩的后退了好几步,忙不迭的连声道歉。吕德长长的舒了
一口气:「这件事情不要提了,里面的事情很复杂。」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到
了早上黄芷芸对他讲的那个故事:究竟什么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才是真正值得
自己去用尽一生的心血来追求的?现在安逸的生活,凝结了他这二十年的智慧和
努力,也有很多人为之牺牲,但这真正就是他的追求吗?他的目光无意中落在放
在书桌上的一面铜镜上,镜子中的那个人,曾经是那样的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但现在却已经两鬓斑白、华发丛生。
「得到的,就不会再珍惜……」他喃喃自语道,忽然站了起来:「你在这里
等我,我有些事情。马上就回来。」几乎是一路飞奔的,他跑到了黄芷芸所住的
那座小楼里,她并没有听话的穿好衣服,反而依然倦怠的躺在床上,他一下子就
扑在她的身上,双手用力的把她的肩头按住:「我得到手了,不会放弃。没有得
到手的,我也要全力的得到。」他粗暴的扯去了她的衣衫,一双饱经风霜的大手
揉弄着她丰满的乳房,拧着她的乳头。黄芷芸一声不吭的承受着他的肆虐,那双
修长的玉腿却反而缠绕上了他的熊腰。
当他强有力的阳具进入到黄芷芸的体内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她的花道竟
然全都湿透了。那里的紧张和有力地收缩是他之前从未品味到的美好。吕德惊讶
于她的变化黄芷芸媚笑着附在他耳边道:「你知道我知道的,我知道你知道的,
你不知道我知道的,但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你这磨人的小妖精。」他将她狠
狠地按在床上,每一次都全根尽入,似乎是要把她捅穿一样。但越是如此,她的
妖媚越发浓烈。吕德知道,这次如果无法征服她,那么自己以后就再也无法在这
个女人面前抬起头来了!
这对于他而言,是一场不能输的战斗。
黄芷芸笑了,她娇媚的缠绕住吕德,如同灵蛇绕住了老树一般。她已经有一
万分的把握,去赢得这一场战争。
精彩评论